疫情之下,美国最有钱的大学涨学费也毫不手软
无法穿过耶鲁大学风景如画的哥特式建筑去上课,也不能到图书馆与朋友讨论小组作业,更失去了在晚上讲座与嘉宾面对面的机会;从去年秋天开始,耶鲁大三学生约翰逊(Reilly Johnson)蜗居在校外公寓,通过一方小小的Zoom屏幕完成自己大部分的本科教育。
虽然耶鲁和其他院校一样,一掷千金地购买病毒检测和防护用品以维护整个校园的健康,但约翰逊还是有点受骗上当的感觉。她指出,耶鲁大学正在削减教育支出,包括减少图书馆工作人员和缩短图书馆开放时间。尽管如此,本学年耶鲁大学向约翰逊和其他本科生收取的学费高达5.77万美元,比去年增加了4%。
担任耶鲁本科学院学生会副主席的约翰逊表示,“我们根本不可能用原先的方式学习和社交。学校对此置若罔闻,甚至不愿讨论学费,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校方拒绝面对疫情影响学生生活方式这一现实。”
近期,耶鲁大学捐赠基金市值创下历史新高(就像蜂拥而至的入学申请那样),在2020年6月结束的财政年度收益率为6.8%,金额达到312亿美元,全日制学生人均200万美元。在此期间,哈佛和达特茅斯捐赠基金涨幅都超过7%,而布朗大学的捐赠基金更是以12.1%的回报率一马当先。但是,上述所有院校,连同大多数类似精英名校,在这个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时期都决定上涨学费。
当然,这些高校并不会大肆宣扬学费涨价。如果不得不承认这个坏消息,这行字往往埋伏在“有关新冠的常见问题”页面最底部,用一长串陈词滥调舒缓心理冲击:诸如无论在教室还是Zoom屏幕中,学生仍然可以“接触”到世界级教师,并断言每个学生的教育成本其实远超越来越昂贵的学费。
学生人均捐赠基金额是《福布斯》杂志评估高校财务健康的一个核心指标,该指标排名前50的院校中,只有威廉姆斯、普林斯顿和惠特曼学院大幅下调全年学费(见下表)。拉斐特学院向住在校外的学生提供10%秋季学期学费折扣,斯坦福、麻省理工和格林奈尔等院校通过其他方式提供或增加学费减免。
这50所最有钱的院校中,14所维持2019学年学费不变,但30余所学校对疫情视而不见,继续执行此前宣布的学费涨价计划。
美国最有钱的50所大学本学年学费变化情况
康奈尔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艾伦伯格(Ronald Ehrenberg)表示,“为什么不多用掉点捐赠基金?你要知道,捐赠基金可不是一大笔让你随便乱花的钱。校方必须权衡究竟更注重长远发展,还是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
虽然这50所院校学生人均捐赠基金额都超过30万美元,足以支付全部四年学费,甚至加上一些生活费,但《机构资金统一审慎管理法》对49个州的非营利性捐赠基金支出予以限制(宾夕法尼亚州有自己的一套规定)。一般来说,捐赠基金每年支出不能超过其金额的5%,而相当一部分获准开支指定用于教授讲席工资、奖/助学金和研究经费。
这意味着,除了少数坐拥巨额现金的精英名校,大部分院校的助学金均源自有钱人和国际生缴付的全额学费。艾伦伯格表示,康奈尔大学的八成助学金来自学费收入。尽管康奈尔的捐赠基金高达72亿美元(按学生人均核算刚好排在前50名之外),但是今年康奈尔和另外四所藤校一起提高了学费。
精英名校称其收取高昂学费是为了向低收入学生提供足额助学金而不得已为之,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虽然自2000年以来,非营利私立高等教育机构的标价学费飙升50%以上,但学生家庭的“净学费”(扣除校方资助实际支出的学杂费)基本持平。在这个贫富差异日益加剧的年代,每年涨价的学费实际成为一种定向征收有钱家长的税种,使其孩子就读的学校让其他人也可以负担得起。
但是,这50所学校的大多数有能力来承受学费收入暂时冲击。其中有几所院校也确实启动使用更多捐赠基金的计划。
位于肯塔基州一所小型文理学院贝利亚学院实施一项普惠的勤工俭学计划:依托高达10亿美元的捐赠基金,该校免收所有1,650名学生的学费。这是一个特例;虽然单位学生捐赠基金数额不足以让乔治城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汉普顿大学跻身50强,不过本学年这三所学校减免学费的力度都远超同类多数高校。
所有精英名校中,斯坦福大学的学费上涨幅度最大,不过该校同意将捐赠基金支付额度提高3%用以支付助学金,从而使家庭收入低于15万美元的学生无需缴纳学费,此前收入低于12.5万美元方可享受这项待遇。
麻省理工学院(MIT)的学生人均捐赠基金额为140万美元,虽然学费相比去年维持不变,但MIT可能是最慷慨的高校——所有本科生均获得一次性5000美元资助,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位于爱荷华州的小型文理学院格林内尔学院有幸获得巴菲特的投资建议,因此捐赠基金一直表现不错;该校也向每个学生提供2500美元的资助,足以弥补学费的上涨。
威廉玛丽学院专门研究高等教育的经济学教授费尔德曼(David Feldman)表示,“如果你希望无论贫富一视同仁地补贴每个学生,这可谓最佳措施。如果你只是降低标价学费,那么获益最大的是支付全额学费的家庭。”
28所采用全部或大部线上授课模式的院校多数没有涨价,但其中12所高校无视网课效果不佳悍然增加学费。22所采用面授和面授/在线混合模式的院校也决定涨价,为了限制教室空间密度,其中很多高校要求每堂课有部分学生在线上课。
去年7月当校方宣布全程线上授课后,哈佛大四学生库玛(Prashanth “PK” Kumar)开始在网上请愿,敦促学校降低学费。秋季学期开始数周后,虽然相比春季学期刚开始启动网课时的差劲表现,线上课程的质量令人喜出望外,但他还是感觉Zoom的效果根本无法和真实课堂相提并论。
库玛认为,“我付出的部分学费是为了与聪明人相处,一起面对面上课和讨论问题。网课可不值这么多钱。”
申请间隔年(Gap Year)的学生或推迟一年入学的的新生数量大增,尽管大批学生流失的担忧还没有成为现实。根据全美学生信息交换研究中心(National Student Clearinghouse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社区学院在读学生数量的降幅比非营利私立院校更为显着。
归根结底,费尔德曼指出顶级教育具有经济学意义上的刚需,这种需求不会随着价格波动而变化,而且总有人愿意为精英名校的声望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学费与同类院校基本持平即可。
费尔德曼表示,“有人因为对耶鲁不降学费心存不满而让孩子去读社区学院。这话听上去相当不靠谱,对吗?肯定没人会这样做!”